纪实小说
医院很近,“华佗”很远!(上篇)
(本文如与现实类同,实属“撞衫”)
作者/张生林
(一)“欲速难达”
我所在小区因某号某楼有两人先后被确定“阳性”被封21天。
小区刚解封,我还未来得及展眉和放松,又接到了远在异地外甥女的电话,她妈妈“昏迷”病危又住院了,医院“ICU”,但是又插上了“呼吸机”,主治大夫报“病危”,且因患者情绪亢奋和出现“瞻妄”(我第一次听说),外甥女和其父亲无法说服患者,外甥女急切需要我(舅舅)医院做患者的安抚稳定工作。
接到电话,我立马动手赴X市,但疫情之重,制度严格,赴外地必须要有“48”小时核酸检测结果阴性。医院做了核酸检测,但出报告时间是下午五点半以后。第二天起个大早“打的”到“赴X市”发车路口,然而我着急,要坐车入异地却不容易。
我所在城市疫情严重刚刚解封,发车地点路口竟然没有一个“赴X市”公交营运车辆,以往那种“私家车”和“中巴车”排队争客候车的热闹景象,忽然冷落为无车无客、阻断不往的模样!看看交运车辆一辆都不来,我另想他辙,走向一个跑“物流”的载货车上前搭讪,司机看见我,知道我欲搭“顺风车”,便装做收拾东西低头不抬,我情急之下狠敲车门,大声喊“师傅”、“师傅”,欲强行搭车,而司机收拾完东西,楞是不搭理,脚踩油门走了!我不怕新冠传染,他倒谨小慎微,连个“好人”也不做啊!我又搭眼远望,欲挡个“过路车”搭上;稍顷,一辆黑色的“汉兰达”轿车被我拦住,司机啥话没说,就让我上了车。
我倒是多心眼,急忙问师傅多少钱?司机说,该给多少给多少;唉,这还是有好人啊!师傅不宰我,心情大好,我笑脸灿灿,主动搭话聊天,可是看到开车司机戴口罩在下巴颏上,鼻子和嘴巴漏在外面,我又皱起了眉头,问司机怎么不戴口罩?司机回答,这几天疫情好转,各小区都解封了,所以没太在意。倒是他警觉起来,反问我有没有“48小时核酸检测报告”,告诉我车入另一城市半路上必有检查人员。我便掏出来纸制“48小时核酸检测报告”,在他面前扬了扬,车已开出好长时间。
半路上真有“防疫检查人员”查车,但只查司机,不查乘客。一路聊天才知道,这是个小老板,临时有事赴X县,我才幸运乘车同行,路上不见一个客运车往返。这才深深感到,疫情给民众经济生活以及方方面面造成了很大扰乱和损失,公共交通停运便是其中一灾,多少家庭还要依仗“跑出租”、“跑营运”挣钱养家啊!
连续多次乘坐“私家车”和“公交中巴”总算到了目的地,我急切“打的”医院,所幸有“48小时核酸检测报告”,医院门口扫了“健康码”、“行程码”,并查看了纸质“48小时核酸检测报告”,我才被允上了“住院部大楼”。经“呼吸及危重症科”查体温、扫两码、看报告,我终于到了妹妹病床前。
(二)“不忍卒睹”
妹妹在病床上被插着“呼吸机”,花白头发零乱地贴在脸上;面目肿满、嘴唇青紫,口中含着“塑料管子”不忍卒睹;两只胳膊上留置着输液管,青一块紫一块的“血痕”犹如刚刚接受过严刑拷打;一架展新的“呼吸机”矗立病床右侧,不断发出古怪沉闷的声音;病患胸前贴着许多个电磁铁片,病床正上方悬挂着人体数值检测仪,不断显示着患者的血氧饱和度、患者心率、患者呼吸次数以及高低血压的变化;更有“护士姐姐”(我外甥女这样叫)穿着“天使”一般的白衣白帽,脚步轻盈、手法灵巧、轻声细语为患者不时地更换着已空的各种“液体”。
医院、大高楼、大配置、大科技,不但现在“ICU病房”抢救病人设备器材齐全,就连“呼吸和危重症”的科室医药器械也是应有尽有啊!
(三)瞻妄执拗
我一边看着这与我市医院的“高大尚”规模;一边听着外甥医院医院主治大夫救治情况。眼下,病人情绪亢奋,不停地想拔掉插在嘴里的管子,女儿反复耐心做工作,但妈妈还是强烈要求拔掉“呼吸机”。
听外甥女讲,她妈妈是4月5日住院的,因“血氧过低”,引起血液中“二氧化碳”过高、“血气分析占比过高”(专业术语,可能不准确),从而出现了“脑昏迷”(肺心病引发脑病危象)。这次住院有了经验,医院找了熟人,本来病人“脑昏迷”是要进“ICU”病房的,但医院熟人对外甥女说,进了“ICU”你们家属就进不了,对病人也照顾不上,不如就在“普通病房”暂住,但可以上“呼吸机”,家属也可以床前照顾和安抚,病人在心理上能够得以安定和宽慰。此话有理,无可非议,但存在大夫救治“不专业”的问题(这是后话)。在“呼吸科”和“ICU”病房两科大夫的共同努力下,病人很快清醒有了意识。
然而,插上了“呼吸机”、“鼻饲管”,且病房内有病友突然地死亡,病人特别亢奋和不配合,主治大夫和“护士姐姐”很着急很生气,病人多,护士顾不上,让家属做工作。然而,我外甥女和其父亲的劝说事倍功半,苦口婆心,说破嘴皮,患者还是十分执拗不依,不愿意戴着“呼吸机”。住院七、八天了(据“ICU”大夫讲,病患神智清楚就可以拔掉管子),病人一口饭没吃,仅可以在小勺勺里吮吸一些开水。病人很想与大夫和女儿、丈夫作交流,但不能说话。很温馨的是,医院病床边绑了一个“记事簿”,病人可以同家属交流和沟通。病人若神智清醒和精力稍许,可以用手在小簿簿上提出需求。
医院后,我妹妹在白纸上不停的写着,哥哥:给大夫说,给我拔掉“呼吸机”!我要吃饭!我饿得很!我要回家!看到妹妹满脸病容和痛苦,而生存本能却那么强烈。妹妹叫着盼着等着我这个从四、五百公里外赶来的哥哥能够有所帮忙,可是,在医院这个“神圣”而“伟岸”的殿堂,我一个退休老者能有什么作为呢?
一张脏污冰冷的床上躺着一个全身浮肿的花甲病人,手像馒头,脸像面盆,双下肢像“大象腿”,腹部膨满像刚刚发起的一大坨面团;一个集慢阻、心衰、胸腔积液、腹部积液、血氧过低、血液二氧化碳含量过高、随时昏厥的患者,大夫也是棘手和踌躇啊!何况大夫们给患者抽取腹水时不慎刺破腹腔静脉血管(后来才知道,非外科大夫执行手术,术中未使用内窥镜),又流了许多血,床单和被子上依然印染着鲜红的血迹;胳膊和脚脖子上不知是“滚针”还是紫癜,紫红的斑块几乎覆盖了胳膊和脚脖子;患者右侧插着导尿管,塑料袋内不断流出半红半黄,臊味浓重的尿液。环顾病房,这个“呼吸和危重症科”,安放着六张床位,住着六个年龄相近年迈体弱咳嗽气喘的病患,加之亲属陪同,一个病房里十五、六个人聚在一起,特别是在少数民族地区,医院的消毒液气味、牛羊肉的膻味,加之陪护们浓重的脚臭味,那种种混和而成的奇葩气味传至我那“固执敏感”和“洁癖至重”的妹妹鼻子里,我心里暗暗叫苦躲脚,这次妹妹怕是“苦难到头、凶多吉少”啊!
(四)“大夫约谈”
我一边安抚亢奋执拗、睡卧不宁的妹妹;一边紧张思索见大夫时如何应答是好。我必须要与主治大夫很好地谈一谈。
我不医院及其大夫们的医疗水平,医院的“电子显示屏”和“医生资质广告栏”详细介绍了住院部主治大夫的学历和医治擅长,还特别显现某某大夫师从某某名医,以此来证明大夫们乃出身科班、跟师名家、具有多年医治经验和特色医绩;大医院具有一流的治疗技能;有齐全的医疗器械和配置。医院很好,医院张开热情的双臂欢迎病患莅临和入住。医院的“广告很丰满”,然而“救治效果很骨感”。
医院之前,主治大夫已给家属(妹夫和外甥女)发了书面“病危通知书”;患者不慎拔掉“鼻饲管”后,主治大夫再次让家属签字确认,患者不配合治疗,要承担责任;特别是患者拔掉“呼吸机”插管后,主治大夫和“护士姐姐”已失去了救治信心和耐心,没有了“鼻饲管”和“呼吸机”,患者血液“二氧化碳”急剧升高,“血气分析占比”明显增高。虽然“护士姐姐”又给病人加上了“无创呼吸面罩”,患者还是不停的掀开面罩和拉开“鼻式吸氧管”。“无创呼吸机”因为面罩达不到密封标准,不停地发出“嘟嘟嘟”啸叫,“血氧饱和度”不断显示血氧低于百分之九十、八十、七十,值班大夫和“护士姐姐”频繁进入病房,收拾“无创呼吸机”的密封和鼻孔里“吸氧管”的正确输氧。大夫和“护士姐姐”很严肃很郑重地一边又一边提醒家属要“管住病人”、“看好仪器的数值”,不要低于“规定的数据”。特别是主治大夫和“护士姐姐”一再强调和叮咛,“患者禁食,不可喂食任何食物”!
大夫很尽责,情况很严重。因为患者及患者家属不愿意再插“呼吸机”,“血氧饱和度”立刻掉至45,值班大夫遵医嘱进行“血气分析”,“护士姐姐”即可抽血予以送检,我去“化检科”送了血样,稍顷,大约两分钟,血气分析报告送给了值班大夫,我略略扫了一下,两项不正常,血液二氧化碳占比68%,另一个看不懂,虽然有小箭头但不算高;值班大夫下医嘱给患者配置了“无创呼吸机”,即给患者戴上了捂得严严实实的面罩,“无创呼吸机”很智能,一旦面罩不严实,面罩软边出现缝隙,仪器数值低于,即发出报警声音。“护士姐姐”一会儿来病房,一会儿来查看,仪器数值忽上忽下,夜半三更,病友和陪护家属都已入睡,惟有我家病人检测机器不断发出刺耳怪异的声音。尤其面罩与脸面结合部由于气体冲出而产生的声音尤如“放屁”一样特别奇葩和瘆人。
我妹妹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东西,那面罩一会儿被揭开,一会儿又戴上,整得各个机器指标忽高忽低,频繁发出各种报警声音。看看表,夜已很深,估计值班大夫和“护士姐姐”正打磕睡休息呢!我们给病人喝了一点水,然而,她又要吃面包。我和外甥女很纠结,主治大夫医嘱很明确,禁食禁水(此“两禁”让人难以理解,难道天天输的液体不是水吗?)。因为已拔掉了“鼻饲管”,又拔掉了“呼吸机”,病人有了饥饿感,便向女儿提出进食要求。外甥女刚刚给妈妈喂食了一点泡水面包,手里塑料袋还有一点点的面包,便被她妈妈夺在手里,塞进了嘴里,把剩余的面包屑一点不剩的也倒进了嘴里。嘴里还念念叨叨,“快一点,大夫来了不让吃”。话音未落地,大夫、护士齐齐来到了患者面前,就要戴上面罩。病人正吃得高兴,见大夫和“护士姐姐”不让吃,拿掉了面包。急得大喊,我要吃!我很饿!说着两手拉住女儿的手和胳膊,那情形似僵尸“吃人般”的抢夺食物。我在床头看得真真切切和辛酸泪目,不由得用手拉住了值班大夫的衣襟,我肯切地说,让她吃一点吧!值班大夫眼见患者那饥饿神态和不依不饶,也动了侧隐之心,待病人吃了剩下的面包,这才让患者开始吸氧和戴上“无创面罩”。
(五)“三素一水”
其实,医院当天就候等主治大夫见了面,主治大夫是个科班出身,三、四十多岁吧,女性,虽然戴着口罩,也可感觉其面容俊美,和霭亲切,干练洒脱,医院大专家大医生的架子,她一边在“电脑”上忙着给一位即将出院的患者敲着“出院报告”;一边听着我(家属)的询问和疑虑。
待她处理完手头事宜,这才跟我详细介绍了妹妹的病情,患者因慢阻、呼衰、心衰、水肿、脑昏迷(意识丧失)且怀疑肝硬化腹水、胃肠道出血等多种病症入住本院,本来是要入住“ICU”病房的,接诊和急症处理都是“ICU”大夫帮我们处理的,医院熟人,考虑到承担费用和人文关怀以及我科配置有“呼吸机”,在非“ICU”也可以上“呼吸机”,对患者进行“血氧饱和度”的升高和“二氧化碳”的排出,同时,以“呼吸机”帮助患者恢复“自助呼吸”。
我心想,现在我们国家医药系统真是强大无比了,医院、医院“ICU”(重症监护室)均配置了“呼吸机”,医院“呼吸与危重症科”普通病房也配有“呼吸机”,这是多么令人惊叹和荣耀的现代医疗条件!
主治大夫继续述说我妹妹的病情和治疗方案,上了“呼吸机”改善了患者的神智和意识;插上“鼻饲管”解决了患者不能纳食的情况;通过输液给予抗感染、抗心衰、抗兴奋、抗潴留、保能量等药物治疗,改善患者心衰、水肿、免疫力等问题。
我心知肚明,不就是激素、抗生素、微生素和液体吗!西医院、中医院、大医院、小医院不都是这样治病吗?主治大夫又讲了新情况,患者因为腹水严重,我们采取“干予治疗”,实施“腹部抽水”毫升。“腹部抽水”后,“术口”(我这样叫)出了很多血,主治大夫没有讲,我外甥女给我说的,她妈妈腹部出了很多血,床单、被子、衣服上被流出的血染红了好多地方,“术口”流血止不住,主治大夫请“外科大夫”来止血,两科大夫手忙脚乱又挤又压总算止住了出血,并用上了腹带绑扎,在胀满如鼓的腹部又施加了不该有的“出血”和“惊吓”,大夫们分析出血原因,可能是抽取腹水时“误刺”了“腹部静脉血管”,造成“术口”很多出血,虽然止住了,但给虚弱不堪的患者徒然造成了“失血过多”和“心有余悸”。
主治大夫又对下一步治疗提出了建议,鉴于抽血化验,“血气分析”,患者“血色素降低”,也可能是过敏体质,我们怀疑有“内脏渗血”现象,患者不吃饭没有大便,无法取样化验,我们对症治疗,给患者输液补钾。怀疑肝硬化腹水让她做核磁共振检查;腹水严重需要进一步查清腹水原因,需要患者去做一个腹部彩超。看来现在西医大夫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