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三模冗余
以本次新冠疫情中某些国家的群体免疫设想为背景的中篇科幻架空小说《荆棘*》现于新潮沉思录首发连载，今天为第十二期。（往期见文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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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发病
最先发现的，是凯瑟琳。
提前结束了圣诞假期，她提着小小的行李箱回到了宿舍，却发现玛丽亚的房间门一直紧闭着。
“玛丽？”晚饭时间，她试着敲门，但是没有回音。
她试着推门，门上锁了，不过这难不倒她。
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凯瑟琳就从管理员那里拿到了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玛丽亚躺在床上，似乎正在睡觉。房屋里的温度调得很高，地上放了一盆水，已经蒸发了大半，房间里弥漫着因为许久没有通风而沉积下来的，令人烦躁的潮热味道。凯瑟琳看到床边的垃圾桶里装满了卫生纸团，已经有些掉了出来。
玛丽亚的额头很烫，身上潮湿，看起来病得很重。她这样多久了？！
凯瑟琳立刻动手，她拿出了药箱，37度8，以重感冒来说，有些严重，但情况还算稳定。然后，她把室内温度进一步调高，给玛丽亚擦干汗水，然后抱出新床单和厚被子，把她从头到脚，结结实实地包起来，最后打开窗。
让新年里寒冷而洁净的空气，再一次充满房间。
然后，凯瑟琳开始打扫，把垃圾装起来丢掉，清洗毛巾和床品。她还抽空热了牛奶，泡了一壶水果茶，从假期营业的自动商店订购了一些好消化的食物。这一切结束的时候，正好通风时间也足够了，她重新关紧门窗，打开温度系统的开关，让房间回到适宜的温度。
“玛丽，玛丽，你感觉如何，起来喝点水。”
玛丽亚晕乎乎地嘟囔着，醒了过来。
“……唔……凯西？”
在意识到面前是谁的时候，玛丽亚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你怎么进来了？”
玛丽亚试图推开朋友，但是没什么力气。
“别说那么多了，快喝点水，把药吃了。虽然今年的流感比较厉害，但你一个医学生居然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子，真是太丢脸了。”
“不是流感是肺炎，我发病第3天了。你快出去！”
“你烧糊涂了。你这宅女又不出安全区，哪来的肺炎？饿吗？我给你做牛奶麦片，多少吃一点。”
玛丽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马上接着一阵猛烈的干咳。
“我的天，张嘴让我看看，你的喉咙应该发炎了。”
玛丽亚闻言紧紧捂住了嘴巴。
“不要，凯西。我肯定是被感染了，安全区里有人出了问题。求求你快出去吧……不，你也可能已经感染了，我不该侥幸的，该早一点报告学校……”
“你真的糊涂了。这里虽然蠢货遍地，但至少都还会正确使用血液药，不会有谁出问题的。好了，乖宝宝，你就是重感冒，来，听医生的话，啊——”
“是血液药出问题了！”玛丽亚找了一个空隙，挣脱出来，飞快躲进被子里，缩成一团。
“快出去，凯西，医院打电话，求求你了……”
“搞什么……”
凯瑟琳愣住了。她的朋友，玛丽亚，是一个聪明而理智的姑娘，绝不是一个疑神疑*，夸大其词的人，37度8的体温并不足以让她胡言乱语。然而她现在像个小鸵鸟似的，埋着头瑟瑟发抖。
如果血液药出了问题……
每当进入12月后，学校里就开始弥漫起躁动的气息，有很多聚会，人们相约度假，四处购物，跑来跑去。但是，他们接触的所有人都应该是安全的，换言之，那都是有能力定期注射血液药的人。
这种人就算离开安全区，也基本是去新城区，而且还是新城区里比较安全的那部分。毕竟，那些有感染风险的地方也没什么好去的——凯瑟琳很清楚这点，因为她自己就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而旧城区的玛丽亚，这倒霉孩子，两年里都没办法回家。
玛丽亚的生活轨迹非常简单，她根本不出校园，接触的人十分有限。就算有血液药出了问题，也不该是最先发病的那一个。学校可没有发布任何疫情相关的通知，这瞒不住的。
除非……
玛丽亚是3天前发病，那么前溯大约两星期，她接触最多，并且经常离开安全区的人，不就是自己吗？！
这不可能！
她12月初刚刚注射过血液药，药是那个男人给的。她的赞助人，或者说，这几年的金主，是撒拉佛财团的高管。
作为世界最重要的制药商之一，作为它的重要一员，他怎么能拿得出有问题的药物？
但是玛丽亚……
凯瑟琳瞬间做出了选择，医院急诊室的电话——
“是的，我怀疑自己从新城区带回了病*，传染了我的室友，她已经开始发烧了，我可能也会发病。请携带相关的装备过来接我们，我们需要核酸检测。”
玛丽亚听到了，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一双绿眼睛里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不一定是你，凯西……”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放下电话，凯瑟琳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因为你是个无可救药的宅女，那么只有我有问题才说得通。”
凯瑟琳垂下了眼帘，用她经常隐藏起来的，傲慢且不容反驳的眼神盯着床上的玛丽亚。
“现在好好的喝点热茶和牛奶，然后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第一时间断定血液药出了问题？”
第二十八章排异
感谢插画师打不开压缩包创作
荒谬！荒谬透顶！
凯瑟琳从未如此愤怒。
那天，她们被全副武装的急诊医院，玛丽亚住院了，她则进行了隔离观察。
一天后，核酸检测的结果出来了，她和玛丽亚果然都感染了。
但是，她无知无觉地自愈了，倒下的是玛丽亚。
她用的血液药是无效的！
校医院的医生们满面狐疑，话里话外暗示她不要购买渠道不明的产品。
她怒不可遏，想要打电话给那个男人，但最后又放下了手机。
有什么用？
那个男人，说起来圣诞节并没有找她。他那种身份，要拿到无效的血液药反而比较困难吧？
或许，他正是做着如此的打算，想要甩掉一个包袱。
或许，他没有那种想法，但是她能和他说什么？她的朋友被害惨了，她很生气？
不，她的生气一文不值。
凯瑟琳很清楚这一点，来自新城区边缘的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拥有的东西，哪些是有价值的，可以拿出去交换，哪些没有。
所以她不甘心，她不满足，她激烈地憎恨这种无价值，和评判价值的每个人。
所以她要爬上去，她要不择手段地获得地位，总有一天，她要掐住那些人的脖子，让他们承认那些被她珍视的，却被他们判断毫无价值的东西，有多么宝贵。
比如她的愤怒，比如她的朋友。
在凯瑟琳被医生们允许离开隔离病房之后，校长邀请了她。
宴无好宴。凯瑟琳认真地打扮了一番，确保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个被社会欺骗的，认真又无辜的女学生，不会过于凌厉以至于被提防，也不会过于软弱以至于被欺压。
尽管如此，当她推开门，看到那个男人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喝茶的时候，依然差点失控。
她想拿起茶壶敲破他的脑袋。
“嗨，凯瑟琳，你的身体还好吧？”
校长的笑容十分慈祥。
“是的，我本来就自愈了，没什么的。”
“哈哈，那是因为你一直十分优秀啊。我就说你没事的，但是你的监护人依然十分担心，特意结束了休假，从圣加纳赶了过来。”
哦呵，凯瑟琳心里冷笑，这家伙担心的，还不晓得是什么哪。
“我听说你被室友传染了新型的病*，万幸你靠着自己痊愈了。你居然都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被隔离，一定很害怕吧？”
啊哈，这男人在人前，总是那副道貌岸然的德行……
等等？
被室友传染？！
凯瑟琳抬起头，吃惊地看着那个男人。
他板着面孔，严厉地盯着她，不容置疑，不许质疑。
校长笑眯眯地补充着：“是啊，那个姑娘，好像叫玛丽亚吧，性格孤僻，也就温柔的凯瑟琳愿意和她说说话。她的社会关系似乎也颇为复杂，有人说看到她经常和旧城区来的男人搂搂抱抱……”
那个人几乎就是她的爷爷！
“那男人都快能做她爷爷了。”校长一边说着，眼角的皱纹一边舒展开来。
他那副样子，让凯瑟琳恶心到丧失了理智。
“她没有——”她尖声反驳，却被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她因为不谨慎而伤害了你。被朋友背叛总是难过的，你又是个聪明敏感的姑娘。不过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你可以考虑暂时离开学校，休息一下整理心情。”
那个男人，就像个真的监护人一样，一板一眼地建议着。
他在威胁自己。
一瞬间无数念头冲进凯瑟琳的脑中，这个男人突然的出现，校长应声虫一样的嘴脸，他们要把感染的源头定死成玛丽亚，为什么？
男人给她的血液药是有问题的，原本的剧本里，校长眉飞色舞指责的女孩，无疑应该是自己。
可惜自己却凭着健壮的身体，轻松的自愈了。病倒的是玛丽亚。
撒拉佛高管举荐的学生，因为使用的血液药有问题，把同学传染了。
缩在旧城区的落魄教师举荐的学生，因为和老家的访客接触，自己病倒了。
这两个剧本，他会怎么选择，不是很明显吗？
“我是……自愈的？”
“可怜的孩子，你只是差点被感染，你是健康的。”
健康即是无辜的证明，正如病弱即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啊，果然……
玛丽亚的哥哥说的是对的，一部分正规出厂的血液药是有问题的，这是个巨大而可怕的秘密。巨大到能够让这两个男人，不惜屈尊降贵地在她面前，在一个本来准备丢掉的包袱面前做戏……不，不是做戏，是威胁。
“你的脸色不太好，真的不要紧吗？凯瑟琳。”
那个男人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目光却依旧像冷冰冰的钢钉一样。
如果她回答不好的话，是不是要永远离开学校了呢？
那么她的不甘心，她的不满足，她的愤怒、憎恨和执念，就再次一文不值了。
“不，我很好……我只是，很难过。”
玛丽亚，对不起！
玛丽亚，我好难过啊……
从校长室出来，凯瑟琳全身冰冷，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行抑制住自己的颤抖。
是的，她背叛了玛丽亚，她点头同意成为剧本的一部分，她不奢求宽恕，但她不打算背叛自己。
她拨通了玛丽亚留给她的紧急联系人号码：“是阿加莎吗……”
接到电话的阿加莎又惊又怒。玛丽亚，多么好的姑娘，健健康康的去了安全区的学校，两年来循规蹈矩得让人心疼，现在却躺在病床上。
还要被污蔑为病*的传染源！
“是的，是我的错。但是，那些人为了守住血液药的事，玛丽亚可能会有危险。她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了，最好尽快接她离开学校。你也不要一个人来，要人多，最好，不，一定要叫上那位老人。”
阿加莎认识凯瑟琳，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她知道那是玛丽亚最重要的朋友，却在关键时刻捅了那孩子一刀！
然而，她又不能够对这姑娘发脾气，至少现在不行。
放下电话，阿加莎马上联系彼得，却得到了彼得身体不适去海外疗养的回应，但托马斯保证，会带尽量多的人去安全区接玛丽亚出来。阿加莎只要带着邻居们在安全区入口处等待就可以了。
凯瑟琳则回到宿舍。校长和那个男人，言语之间已经给玛丽亚定了罪：
违反校规接待访客——接待学校门卫放得进来的访客，到底哪里违规？
非法行医——因为旧城区有人拿着玛丽医院询问，哦呵，她又没真给人开处方。
论文造假——玛丽亚在作业论文里引用了没有购买也没有借阅的书籍，哦呵，那本书来自于那个小鸟电脑，都写出来60年了，这种事她也没少干！
这三个罪名足够让玛丽亚退学，但只能骗到真正的蠢货，凯瑟琳怀疑那些人会去检查她们的宿舍，来搜集更多的材料栽赃，她担心他们已经做过了。
还好，宿舍还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没有人翻动的痕迹。凯瑟琳松了口气，毕竟她们就是两个学生，那些大人物并不需要那么认真。
但她仍然仔细整理了玛丽亚的东西，把所有可能有问题的东西都收到自己房间里。尤其那个小鸟电脑，这必须带给她，那是玛丽亚重要的宝贝。她把它和玛丽亚的一些换洗衣服一起，装在手提包里随身带好，医院。
她要守着玛丽亚，到她回到她的家人身边为止！
“所以……他们要赶我离开？甚至还可能要我的命？”
医院的时候，玛丽亚正在服药。她的病情不严重，已经退烧了，能够坐在床上看书。万幸如此，否则凯瑟琳会更加憎恨自己。
“是的，我为了留下来背叛了你，玛丽亚。但是我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的。”
“……”
“我不请求你的谅解，我就是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你尽管恨我。以后，我会把这里学到的每样东西都告诉你的，你也可以尽可能地来驱使我，利用我，我绝对毫无保留。”
“……如果我早点告诉你药的事就好了。”
玛丽亚低下头，泪水流下来打湿了床单。她的家人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让她来到这里啊……然而，竟然就这样无意义的失去了。
“凯西，抱歉，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凯瑟琳离开病房，脱下防护服的面罩，也已经是泪流满面。
第二十九章复原
在托马斯的全力帮助下，玛丽亚又回到了那间老公寓里。
她还需要静养，不希望自己再传染别人，索性关门谢客。
得到消息的彼得很快赶了回来，人憔悴了很多，他的肝病越来越严重了。他答应玛丽亚，暂时不把这事告诉约翰。
玛丽亚的高中老师，愤怒地回到了他安全区的家，想要为自己的得意门生讨回一个公道。一周后他却沮丧的回来了，在酒吧喝得烂醉。
水手乔治，那位拿医院询问医生的人，隔着门哭泣着向她道歉。他只是为了孩子的病，想多和医生说点什么，从来没想过，会给她带来这样大的麻烦。
其实并不是他带来的麻烦，那就是一个随意的理由罢了。
她也好，凯瑟琳也好，这里的每个人也好，都是他们的“随意”而已。
凯瑟琳每天都发邮件给她，她把课堂的录影和讲义发给她，她把认为有用的书籍和论文发给她，每天都在违反法规的边缘试探。
凯瑟琳说，那些人似乎打算收手了，因为他们认为回到旧城区的玛丽亚，不再是一个问题。
她注定会随着所有“随意”一起，安静地，不产生麻烦地远离他们的世界，再无瓜葛。
“我会让你成为一个医生的！我会让你离开那*地方！这是我欠你的。”
凯瑟琳这样说着，她依旧那么偏激而且自以为是，这里怎么是*地方呢？
每天早中晚，确认门口没人，玛丽亚会打开门，取走阿加莎送来的三餐，还有热情的邻居们送来的食物和日用品。
伊丽莎白已经和她的电器侠结婚了，刚当上妈妈，她一知道消息，就打发丈夫提前过来，检修好了玛丽亚家里的水电煤气，还打电话拜托玛丽亚给他们的孩子取名字，等她康复的时候，正好一起办她的欢迎派对和孩子的命名礼。
每个星期三下午，史密斯先生，隔壁街区诊所的医生，会带着他的助手，也是他的夫人，一起过来看她。
安德烈也在，他刚刚获得了护士资格，在诊所里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他说，等玛丽亚身体恢复了，就可以一起来诊所学习啦。自愿从新城区搬过来的史密斯先生和夫人，是非常宽容又和气的人，很喜欢教导年轻人的……
去年开始，他们夫妇还在阿加莎的咖啡馆定期举办起夜间讲座。开始，人们是被医生免费的健康指南吸引过来，但是，大家很快开始习惯于在下班后，来这个舒适的小店里喝上一杯，就算史密斯医生不在，讨论一下生活与工作中的乐趣和烦心事也很好。有时候，这种讨论会变成激烈的争执，最后，双方都被阿加莎请到了店面中间。
“好了，与其让大家竖起耳朵猜测你们俩在吵什么，不如就在这里分别讲清楚，然后大家来评评理，如何呀？”
有些人会窘迫地安静下来，有些人会恼羞成怒再被合力丢出去，有些人会磕磕绊绊地开始诉说，请大家讨论一番。然后这就形成了惯例，人们就又多了一项乐趣，和再来一杯的理由。
现在，他们都很期待能听到本公寓引以为傲的高材生，小玛丽的见解……
等她恢复了健康，有很多庆祝派对要参加，有很多人要去认识，还有需要去熟悉的诊所工作，她会成为史密斯先生和夫人那样，受人尊敬的医生，全力守护养育她的街区。
这好像和她最初的想法没什么区别啊……
或许有过偏离，但是，这世界的一切，最终仍旧会回到它应有的轨道上吧？
所以，她回来了。
作为“随意”的一部分，也是必然的一部分，她回到了旧城区，回到了这由无数“随意”构成的街道中间。然而，她依然是玛丽亚，她想做的事并未有过任何变化，她早已下定了决心，不惜一切，必然要实现它。
花了很久，玛丽亚才整理好心情，第一次回复了凯瑟琳的邮件——
“凯瑟琳，我不是不生你的气。但是，主要是气这辜负了我哥哥的牺牲。何况，如果你有选择的话，你是不会这样做的，对吧？
“我不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你，你小心点。你联系托马斯买药好不好？他那里靠谱很多。
“就算在旧城区，我也要成为一个医生。所以需要你的帮助，我不会客气的！
“不过不要再发视频了，我家里网速好慢好慢的！
“很生气的
“玛丽亚”
收到回信的时候，凯瑟琳几乎不敢相信，她本来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得到回音了。
她拿着手机一路哭哭笑笑，然而没人关心。“灰色的婊子”凯瑟琳，又恢复了孤身一人，所有人对此习以为常，就好像那个金丝雀一样的，矮个子的金发小妞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然而凯瑟琳知道，她出现过，并且，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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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三模冗余/自控人，航天狗
想造机器人伺候自己，结果要去伺候机器人一辈子
想上天，结果天天在地皮抓bug
潮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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